《枫叶红了》
文/摘星
晨雾还没散尽
枫树突然就红了
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红
是像邻家女儿私藏的胭脂
不小心打翻在秋风里
染得整条巷子都带着点说不清的心事
老裁缝推推眼镜
说这红像他去年缝制的那件嫁衣
新娘子穿着它去了省城
再没回来
只有枫叶年复一年
替她红着
有个扎马尾的姑娘
悄悄摘下一片
夹进课本第38页——
那里正好写着"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她的耳垂比枫叶还红
茶摊老板娘往水里添了冰糖她说枫叶红时
喝水的人都觉得甜
就像当年老阿婆
在她发间插的那枚红叶
至今还在相框里甜着
流浪猫从墙头跃过
碰落几片机心红
飘进了寺院完
小和尚正扫着落叶
他的僧鞋
像是踩碎了一地的相思豆
最美的是雨后
那些红湿漉漉地贴在青瓦上
像极了旧信笺上化开的印泥王奶奶坐在门槛上择韭菜
忽然说
老头子走的时候
枫叶也这么红
黄昏时
所有红都安静下来它们知道
告别的时候到了
所以红得格外认真
就像我们每个人
都在用尽力气
完成普通的一生